很久之前写的一篇,因为没什么头绪只能写到这个程度了,不发出来还是觉得有点可惜
连着很多天都是这样了。并不晴朗,却天光白亮,连云都显得暗淡。
这种感觉和在夜晚的天上挂了一盏白炽灯没有分别。
大多数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都笃定地认为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的天气才算好天气,他们享受阳光几十米、几百米地铺在路面上,顾不得燥热。所以他们讨厌这种灰蒙蒙的天气,半死不活地吊着口气似的,连滴雨也不会下。
我十多岁时也是这样以为。在这种天里我会睡觉,然后做梦,做很重要的梦,再忘掉。
我记得自己某一天坐在阳台边睡着了。头轻轻靠在铁栏杆上,金属不断从额头渗透凉意。睁眼,瞥见窗外高楼大厦似是顶到了那白天。应该是有风,几棵树的树冠都往西边晃,致使它们的枝叶像雨天车窗玻璃上的水珠,细细密密地连在一块。身上披了件软毯,腿蜷在一块,手抓着毯子边缘,连同膝头一起裹着。
往上看,好白好亮,又反头合上眼,裹紧毯子,脸埋进了手掌里,手指凉得紧。细碎的发从指缝中钻出。
梦里发现自己睁不开眼,只能堪堪眯成一条缝。太荒诞了,怎么会睁不开呢?眼前的人有张模糊的脸。我抬头要去看,却瘫痪了一般,扭不动脖子。我好像开口问了些什么,对,我扯着嗓子质问着。但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一直极力睁着眼,只觉好累,便放弃抵抗,任由眼皮自己闭上。于是黑暗一片。
刹那,耳边响起低语。
睡吧,小唐。
我愣住了。我问,你是谁。
只有一阵轻笑。
我听到这笑声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然后顿了一下,说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好天气。是该有个好天气了。我若有所思地点头。
那你是谁。我又问。在梦里我成了瞎子。
没人再说话,没有了。梦醒无声。
我环视四周,家里出奇安静,太安静了,没有开灯,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都躲在阴暗处。
你是谁。我低声喃喃着。师姐,师姐。
我喊师姐。
我抬起头,又叫了两声。师姐,师姐。
我站起来,毯子滑落。
我对着无光的家里大喊。朱洁静朱洁静。
打开阳台的窗户,我对着天喊。朱洁静。狂风吹散了我的嘶吼,如梦中场景一般。可我还是喊,我喊朱洁静。我一直喊。
洁静,朱洁静。
我喊累了。天光刺得我眼睛涩出泪来。
明天呢?明天会是好天气吗,师姐?
我知道的,会的。你从来不骗我。
从来都不。
我记起几年前朱洁静问过我一个问题。
她问我如果因为伤病死了怎么办。
我脱口而出说那我恨你一辈子。说完我就愣住了。不对,我怎么说这样的话,我凭什么恨她?用什么理由?我转头去看她,张嘴想解释。
她没看着我,只说好。
她还说恨也可以,只要不是其他的东西。
那时我没听懂她口中的其他的东西指什么,所以我没再说下去。
现在想来,也许是爱吧。